无为又虚幻的回答就像躺在太平间做梦一般,如同穿梭在明灭的隧道里,遍体的寒意呼啸而过。
游青山:“你觉得他会是为了一句话就慷慨赴死的人吗?他很卑鄙的,我以为你很清楚。”
“让我猜猜,他的遗嘱里是不是要我陪葬?”
沉默的韩玉麟才道:“哥哥……”
他有些恳求:“他想让你回去接手上官家,哥哥,别去,好吗。”
游青山嘲道:“当完儿子还要当孙子,他真是很喜欢划算的买卖。”
公交车稳稳地停住,游青山瞄了一眼路线图,踏进去投了两张纸币。
尽管不愿意游青山提及对方,但韩玉麟的心里还是荒谬地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,于是他又问:“崔墨呢?”
游青山走到车尾,在窗边坐下,他将手机换了个边接听。
“你想说他撞你的事?”游青山看着雨水从玻璃上滚落。
韩玉麟:“他会在看守所待一段时间,到底多久就取决于我是否追究他。”
“不用试探了,我不关心他的境况。”
“那你关心什么?”韩玉麟脱口而出。
“你的眼睛还好吗?”
韩玉麟下意识摸上眼罩,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期待游青山接下来的话。
“你想听我这么说是吗?”游青山冷笑着。
“…随便你怎么讨厌我,但是回来吧,哥哥。”韩玉麟退缩了,但仍旧抓着机会不放。
游青山:“你知道为什么你还有一只眼睛吗?要是你全瞎了,即使我站在你面前,你也看不见我。”
韩玉麟罕见地恐慌喊道:“哥哥!”
“集团还需要你,但不需要我。”游青山平静地下达了结论。
正如韩家需要爸爸妈妈和孩子,但不需要他。
“知足一点,玉麟,你依然能看见我,我依然存在。”
“你是我的弟弟,没人能替代你。”
“但我已经不想再做,也不想再是你的哥哥了,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你通话。”
“哥…!”
游青山挂断了电话,只留下循环的系统播报。
“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,请稍后再拨。”
明黄色的环城公交驶在高桥上,一边是山,一边是江,靠江的一侧运来了水汽,游青山就在这一站停下。
他打开手机摄像头,翻转后举起来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片。
镜头里的他和身后的江景相融,像一棵本就该随意长在岸边的苍松,郁郁葱葱得迎接每个游客的欣赏。
游青山看了会儿相册里的照片,然后熄灭屏幕,振臂将手机扔了出去,抛进了处在汛期的染江。
漫无边际的染江冲刷过桥底,甚至没有落水声,微不足道的方盒子顷刻就被淹没。
身形和气质都尤其特别的青年望着遥远的江面,他站在公交站的电子大屏边上,墨镜底下的轮廓英挺得扎眼,安静又和煦。
茶花的香气夹在微风中吹拂着他,就像在纯粹地爱抚着树梢。
江河湍急的水流声中,油门刹车的引擎音再次靠近,广播中的女声依然温和标准:
“各位乘客,‘染江’到站,后门开启,请小心脚下。”
“下一站是——”
-theend-
1
我有个表哥,他爹妈都死了,所以他从小就寄住在我家,我们一起长大,但关系很一般。我是个花花肠子,爱玩爱交朋友,他就完全不一样,永远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,人缘差嘴巴也坏。
曾经我也想和他打好关系,但是他不理不睬的态度真的太可恶了。我条件那么好,才不要热脸贴屁股,他算什么东西!
明明吃的都一样,可他就是长得比我高,壮得像头牛,成绩也比我好,难免会被我爸妈拿来作比较,叫我多向他学习学习。我身体之前有点弱,爸妈还逼着我跟他一起早上跑步,我骂了一天,塞钱给他让他别管我。
拿了钱他就真的不管我了,那副见钱眼开的德性到底有什么能让我学的?
我呸,学习他阴沉沉的鬼样吗?
怪不得他一个朋友都没有,在学校我都不愿意跟他讲话,生怕别人知道他是我表哥。
太麻烦了,我这样光鲜亮丽的风云人物不能跟他这种无聊的人联系在一起。
但是回到家里我又要面对他那张死人脸,所以别怪我喜欢在他面前炫耀我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和恋爱史,谁让他不受欢迎呢?成绩好也没用,毕业还不是要给别人打工。
不对,还是有点用的,我可以付钱让他帮我完成各种作业,还能得到他认真整理的复习资料稳过期末。
他跟我选的同一个专业,虽然平时上下课总是见到他有点烦,但看在方便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。
表哥很讨厌跟人打交道,又长着一副恨所有人的厌世批长相,但是白月光学长却说我表哥很可爱,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