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语气轻缓,带着惆怅,如同飘荡在风中的羽毛,轻轻落在萧宁心间。
萧宁原本想要说些什么,可沈今生没给她机会,抽出手臂,下床起身穿衣,动作利落,里衣外衫很快穿好,系好腰带,看了眼外头还在飘雨的天色,道:“我该走了。”
萧宁心头一紧,脱口而出:“你又要走?”
“我在洛边租了个院子,虽然不大,但离城远,而且还有城防,省得我发起病来伤到你,你也不至于害怕。”
洛边是个村子,离城很远,如果没有马车,走路要走大半天,人也不多,总共也就三十几户人家,有一条小河穿村而过,村民们大多数都在河边居住,生活质朴,民风淳朴,是个难得的清净地。
“我不愿你走。”见沈今生要走,萧宁鼻音浓重,一双桃花眸湿漉漉的,流露出几分委屈之色,起身抓住了沈今生的手,从身后紧紧环住她,低声哀求道:“你留下来好不好?”
“阿宁,我不能留。”沈今生压下心底的难受,话说得温柔,但态度坚决,“我若留在这,一是会吓到你,二是会惹你伤心,三是我还有事情要做。”
她顿了顿,又说:“晚上想我了,就派个人过去,我会过来找你。”
说完,用力掰开萧宁的手,快速离开了屋子,不顾萧宁在后面叫她,一路消失在夜色中。
就这样走了。
萧宁颓然地坐在榻上,盯着沈今生离开的方向,久久没有动,直至泪湿透。
夜里,雨下得愈发大了,天也凉得厉害。
目睹一切的淮泗站在院中,淋着冷雨,心中觉得好笑,又含了泪。
淮泗啊淮泗,你究竟在哭什么?
洛边小院。
这里甚至都不能称为“院”,不过是一处破败的、被人遗弃的土房子,只有两间正房加一间厨房,院墙残破,石砖布满青苔,窗户破得稀巴烂,无法遮风挡雨,透着一股逼仄与荒凉,屋顶上的瓦片破损,摇摇欲坠,站在屋里抬头看,都能看到天空的一角。
“家徒四壁”四个字最贴切的注解。
唯一还算好的,就是院中那棵大枫树,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年月,枝干遒劲,树冠遮天蔽日,将屋里的光线遮了大半。
沈今生倒无所谓,乡下条件简陋,比不得城里,她早就习惯了,以前流落街头的时候,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?
有一瓦遮头就不错了。
家具多是陈旧的,从二手市场淘来的,也不知道能用多久,摆设也几乎没有,除了一张床和几条凳子是房东的自留物,其他的,都大差不差,而且破损得厉害。
不过,能动手整理下房间,也算一大乐趣。
翻箱倒柜,找出所有能用的东西,修屋顶,打床架,钉门板,再劈几块柴火,给自己烧点热水,洗个澡。
一切做完,在屋子里转了几圈,她开始整理行李,其实也没什么东西,不过几件换洗衣服,一些日常用品,还有些关于武举试题的书籍,一共两大包,连被褥一起。
又扫视了下屋子,确定没什么缺的东西后,她将笼箱里面的衣服取出,整齐地放入衣柜中,余下的那些归类放好,如此忙了大半天,临到吃晚饭的时候,门被敲响了。
这是沈今生来到洛边小院后,第一次有人敲响她的门。
洛边偏僻,一般很少人来,估摸着是她进村的时候,没跟村长打好招呼,加上警惕外乡人,于是派了个人过来问话。
沈今生喊了一声:“进来。”
门被推开,走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,长得高大,一张粗粝的脸,身上穿着粗布麻衣,背对着落日余晖,看起来跟个野人似的,他目光不善地打量沈今生,最后问:“看模样你不是本地的,外乡来的?”
“是。”沈今生应了声,来到桌前坐下,倒了杯茶,姿态也放得随意了些,说:“我是大夏人,听说洛边僻静,想来住段时日。”
“我们村子不欢迎大夏人,你买了票么?”男人粗声粗气,毫不客气。
沈今生愣了一下,搁下茶杯,抬眼看向他,神色有些诧异,“没买票,我见城里有房子出租,便过来了,况且我又不是旅游,为什么买票?”
“我们村是个旅游胜地,村长说了,大夏人过来,必须先买票,否则不让进。”男人振振有词,双手环抱在胸前,一脸正色。
沈今生嘴角微抽,她来的时候,村门口也没个售票员,路上也没个指示牌,这怎么跟个景区似的?
她耐着性子说:“洛边不是民风淳朴么?没人欢迎,难道还要刁难?”
“刁难啥?大夏人奸诈,村长说了,咱们要提防,”男人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,指着沈今生的鼻子,说话也粗俗了起来,“难怪不讨人喜欢,不老实的东西,跟我们本地人装啥啊?你以为这是你们那什么大夏?人容不下你,你想挤过来占便宜?”
“我花钱租了房子,这是我的自由,跟你无关。”沈今生猛地从凳子上弹起,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杀意,口吻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