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过是为了什么,可家里上下都明白,他是为了你,你能不能看在安安的份上原谅他?”
沈莲岫没有说话。
“我这么说确实也不对,这是这些年看在眼里,我也急,不知道该怎么劝了,”周仪韶轻叹,“既然心里有结,为什么不能试着去解一解呢?你放着不管它,它也终究是在那里的,无非是自欺欺人没有看见罢了。”
“这五年我都已经过来了,就算是有一个结,解不解开也已经不重要了。”沈莲岫淡淡说道。
周仪韶摇头:“怎么会不重要,阿圆,我心里也将你当做我的妹妹,所以这样叫你一声,我让你去解开它,并不是让你忘记当初的痛苦,而是让你去正视它,你难道……甘心吗?”
沈莲岫慢慢垂下眼去。
甘心?自然是不甘心的,可是又有什么用呢?她从没做过什么坏事,甚至是替沈芜瑜嫁给周临锦的,最后却由她一个人承受着所有人的错误,没有一个人遇到了会甘心,若有那也是真正的圣人,反正不是她。
可像是周仪韶说的正视,她光是想想那时的情境,就足够让自己精疲力尽了。
她忘不了,却也没有任何再去应对的气力。
若是周临锦没有再出现,她想她会带着安安一直住在白溪村,或许会渐渐忘记当初的事,如果能活得久一些就更好了,到了那个时候,再回想从前,恐怕便会一点都不在意。
但眼下,很多时候,就比如方才去诚国公府,或者看见从前的那些人,都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事,由不得她去躲避,由不得她将其一抔土一抔土地埋藏在记忆中,一切其实都在不断提醒着她去记起。
记起来也就意味着记起那些痛苦和不堪。
她很难受,却又不得逃脱。
即便是缩在这个名义上只是周临锦同僚的宅院的地方,即便很少接触周临锦,她也不得逃脱。
她该怎么办?
毒害 以她的性子不会不让周临锦进门……
见沈莲岫迟迟没有再说话, 周仪韶也明白不能急于一时,只是她来之前原以为沈莲岫的心肠应该是已经软了一些的,可眼下看来, 恐怕还远远不到那个时候。
周仪韶又叹一声,道:“你不知道, 当初那件事, 就连祖母都不赞同阿弟, 父亲得知之后也写信骂了他——这已经是他悔悟后的事了, 他并非是因为这些斥骂而后悔, 而是他看见沈芜瑜的脸之后,他才一下子明白过俩,可是明白得再快, 你们也错过了。阿弟一次又一次地去找,始终没有找到你的任何踪迹, 便是连……尸骨都没有寻到, 我后来都以为他自己铸成的大错, 要用一辈子去懊悔了,没想到你们还是有缘, 这样竟能遇见, 既是又让你们遇见了,就说明你们这段缘还没有走到尽头, 千万不能再轻率。”
窗外传来孩童们嬉笑打闹的声音, 间或还夹杂着新生的小鸡稚嫩的鸣叫, 宁和又安然。
周仪韶便起身去推开窗,提醒婢子小心安安和珠儿摔倒,然后也没有关窗,以便能更清楚地看见她们。
“这姐妹俩, 虽然差了五岁,但玩得倒是很好。”周仪韶笑道。
沈莲岫也跟着笑了笑,思绪却还挂在方才周仪韶说的那些话上面:“是啊,一眨眼珠儿都长这么大了,当初见到她时,她也比安安现在大不了多少。”
闻言,周仪韶一时竟伤感起来,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又对沈莲岫说道:“她们两个要是一块儿大的该多好!”
沈莲岫没有接话。
好在这时婢子来问中午要做几个人的饭,沈莲岫数了一下人,便囫囵报了一个数,又特意去问珠儿想吃什么,等安排妥了才重新回来。
周仪韶看出她心里的抗拒,无论她怎么将话绕老绕去,她总是不接话茬,便也不再提这些了,免得沈莲岫生气厌烦,只一起聊些珠儿和安安的事,还有诚国公府这几年的事。
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不到,忽然听外面来报,说是周临锦回来了。
一听到他来了,周仪韶的面色便沉重了一些,显然是想到了吴氏的情况,立刻起身去把他迎进来。
周临锦进了屋,沈莲岫便迫不及待说道:“老夫人中毒了。”
周仪韶倒吸一口冷气,人也差点站不住,多亏了沈莲岫扶住她坐下,这才没有摔倒。
“怎会如此?”周仪韶抚着心口,面色苍白,“家里好好的,怎么会出这样的事?”
比之周仪韶此刻的慌乱,周临锦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,他点了一下头,示意沈莲岫继续说下去。
“老夫人中的是乌头毒,不是什么稀奇的毒药,很容易就能买到,所以也不存在大夫看不出来。”沈莲岫顿了顿,很快又继续说道,“这毒不是一日下进去的,而是每日下一点,用不着多少时日,老夫人年纪大了,能撑到现在其实已经……今日我去看的药渣里已经没有乌头了,想来是足够了,也找不到证据了。”
“那……还能治吗?”周仪韶问沈莲岫。